因為正好是假日又逢端午,天氣炎熱,但來糖廠的遊客車輛絡繹不絕,停好車後,和媽媽打起陽傘作尋訪之旅,小彧和爸爸先留在車上。走了幾步看見右手邊有「忠孝四街」的豎牌,往四街望過去,只有一扇廢棄鐵門,心裡有不好的預感,再往下走到「忠孝五街」,五街盡頭右手邊就是當年我們常住的廠長宿舍。而接下去的六街、七街、八街除了街口豎牌還在之外,所有日式的員工宿舍已被拆得一乾二淨,所以原本從廠長宿舍前望去的小社區,如今徒留老樹草地而無房子了。

廠長宿舍已成廢墟,不得其門而入,我把相機由鐵門脫落的小孔往玄關拍攝,也只能拍到建物一小角,整座宿舍已被植物佔滿,不管是前庭,還是後院,根本是叢林一片,當年有專職園丁負責栽種修剪的花草樹木,隨著荒蕪的歲月,有的枯黃、有的就像大門內的兩棵南洋杉,高聳入天,也直接訴說了整個屋裡屋外所流逝的歲月。我在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‧‧‧

舅公的宿舍是黑瓦白牆的純日式建築,前庭種植花草直達玄關,後院有蘭園、樹蔭、池塘,建物後面是一整排長廊,午後時光在那裡發呆欣賞園景,幽靜清涼。小孩玩不夠還可以到社區裡亂逛,大樹底下好乘涼,還可以無限量吃冰棒〈其實印象中倒不常吃,玩的比較多〉,這種環境現在要多少錢的豪宅才比得上啊!忍不住想抱怨一下:為何讓它變成廢墟的模樣?

大舅公今已年近百歲,身體硬朗思緒清晰,他寫得一手好書法,糖廠大門左手邊的「台糖公司旗山糖廠」就是出自他之手,舅公不必做甚麼我們就感覺他很有威嚴,一種領導者的氣質自然而生,阿嬤是舅公的四姐,所以我們只要一來都受到VIP的待遇,飯菜都是由糖廠招待所送過來的宴客菜,宿舍裡的清潔、烹調、園藝都有專人負責,現在想一想三十多年前的暑假能在那裡過,真是享受呢!

記得有一天舅公和衿婆要出門,我從客廳連接玄關處看到舅公,他穿著西裝坐在木製地板上,不知在做甚麼,後來媽媽才告訴我,舅公剛才坐在玄關地板是在擦拭衿婆的皮鞋,當時心裡不解家裡的瑣事都有人負責的舅公為何要自己擦鞋?

媽媽說,其實舅公從年輕時就被算命仙鐵口說他逃不掉「雙妻命」,但他矢言不會讓雙妻命成真,而他也真的做到了,媽媽都說衿婆是最幸福的女人了!

看到兒時甜蜜的記憶變成廢墟,心裡除了難過還是難過,雖然紅豆酵母冰淇淋很甜蜜,但心還是酸酸的。在回程的國道10號上,小彧問:剛才那是哪一個休息站啊?我覺得頭上有一隻烏鴉慢慢飛過‧‧‧台灣總不能只保留「蔣先生」住過的房子吧!這近百年的文化資產,就要讓它如此荒湮漫佈到毀滅嗎?可惜啊!真的非常可惜!

遠眺廠長宿舍,根本看不見房子啊!高聳的南洋杉前就是大門。


忠孝五街,走進去盡頭右手邊就是廠長宿舍。


端午的烈日照映著建物旁的樹群。


前庭內的枯樹。


原是其他員工宿舍的小社區,現在只剩老樹與草皮。


湮沒樹叢裡勉強拍到的玄關入口。


從後圍牆外拍到的後院。


後院這棵椰樹似乎訴說著孤獨‧‧‧


大舅公的書法提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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